他，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刻起，就一直半低着眉眼，同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交谈着什么。
她的脸上挂着轻浅的笑意，不显得疏离，但也不像是容易亲近的意思。
就那么一眼，男人平静了一下午的心就狂蹦乱跳起来，魂也像是被勾走了。
他沉眸，抬脚想要追上去，但又不得不想起现状，同时牵绊他的，还有手腕上的这道挥散不去的力量。
于是冷漠道：“你要是不舒服，我让严昊送你去医院。”
随即就要从口袋摸手机出来。
袁小姐见状，顿时有些慌了，一声拦出去，“别，没那么严重，用不着去医院的。”
手机已经掏了出来，男人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，先是看了看女人小小慌张后又变得委屈的一张脸，随即又看了看她绕在自己手臂上的那条胳膊。
再沉默片刻，对方终于识趣地松开了手，又目送人迫不及待地抬脚离开。
宋苒进了宴会厅，与她同行的那位老者是早前在京都有过生意往来的前辈，老人家刚进门，就有一位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来打招呼。
“史密斯夫人，你也怎么也来了？”老人家浑浊的双眼亮了亮，随即笑问：“你先生来了吗？”
“他也来了。”
史密斯夫人堆着满脸并不算真挚的笑，一边说着一边朝身后的方向指了指，“他就在那里站着，穿白色西装的那位。”
老人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，便很自然地朝着那边抬起了脚步。
站在一边的宋苒始终未发话，只噙着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与来人对视。
而显然，这位史密斯夫人会走过来的目标也不是刚刚那位老人，而是同那老人一起跨进门来的这位宋小姐。
“宋小姐，真巧。”女人脸上脂粉厚重，但妆容精致，她客气又疏离地打了声招呼，随即伸手出去。
“严小姐，是很巧。”
宋苒也回应着同等意味的笑，与那只纤嫩白皙的手轻轻一握。
她有意叫对方严小姐，而没有称呼史密斯夫人，意思也很明确。
果然，对方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少诧异，眼睑却迟疑地向下垂了垂，随即轻笑出声来，拆穿道：“我就说，那天在日料店的相遇，怎么都不像是巧合，我跟宋小姐，应该没有这种缘分吧？”
这个女人身上总带着一股霸道而极具倾略性的气场，和宋苒疏离冷清的气质有所不同。
面对女人的猜测，宋苒也没有否认的意思，只笑了笑，反问道：“那严小姐是什么意思，觉得我有心调查你？”
两个女人相互对视着，彼此沉默一阵，眼底里流转着各自复杂而又毫不退却的情绪。
片刻过后，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出耳畔。
“唷，夫人，这位美丽的小姐是……”
男人嗓音浑厚，普通话的发音显出几分吃力。
宋苒收回眸光，抬眼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。
史密斯先生正迈着阔步朝这边走来，他穿着一套白色高定的西装，扶着白里透着带着斑点的红，头发也是白的，脸上挂着明显的褶皱。
根据单饶提供的资料，这位斯密斯先生已经接近六十岁了，有这样的体貌特征，宋苒并不意外，但视线在他和这位严小姐之前转圜两圈，还是多少有些不习惯。
不过掩藏情绪这件事对于宋苒来说，自然不在话下。
她勾着嘴角浅浅的笑意，听眼前这位女人笑着介绍，“这位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，宋家的大小姐。”
说话的间隙，男人已经走过来，颇为亲昵又自然地揽过自己夫人的腰，同时眼睛却直勾勾落在宋苒身上，毫不顾忌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，随即眼睛亮了又亮。
宋苒假装没有察觉，笑着伸手出去，“宋苒，史密斯先生，您好。”
男人忙不迭，将揽在夫人腰上的那只手又抽出来，轻轻托住了宋苒的手，随即低眸，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吻，“我在你们国家学到两个字，叫幸会。”
男人笑得眼睛都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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