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口气，杨道济饶有兴趣地问：“叶姑娘为何叹息？”
宝珠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，赏着荷花散漫又庆幸地道：“幸亏怀宁侯没殿下认识的人多。”
杨道济不禁“噗嗤”一笑，随即又觉得有些奇怪，眼前的姑娘不过是个商户之女，却对这些连男子都觉得费力的朝政大事清晰明了，且这回余家之事，她处理的多么巧妙？
简直是捏住了蒋逢年的七寸，不过是叫廖千小小地出了两次手，就将一桩看似不大却影响不可估量的丑事以最小的幅度揭了开来，这样的举重若轻，只怕是他也难以做到。
而现在她说起来，却是这样漫不经心。
难道，这样的料敌先机，全是巧合？
杨道济不信，他总觉得眼前的女子，绝不是瞎蒙乱撞的那么简单。
两个人都没说话，亭子里一时静寂，只余微风吹过的淡淡声息，宝珠便觉得有些尴尬，万幸脑子竟还灵活，叫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，忙道：“殿下，既然今日见了，我正好有一事，想请殿下帮忙。”
杨道济挑了挑眉：“何事？”
宝珠微微一笑，道：“这事说来话长，我先问殿下一句，近日西北是不是又有异动了？”
杨道济愣了一下，脸色沉凝起来：“你如何得知？”
宝珠忙道：“殿下无需多想，我们做生意的，消息自然灵通一些。关中张氏，殿下知道吧？号称万羊，常年游走西北，我家同张氏也有些往来，所以对这些消息便敏感一些。”
宝珠这个解释可谓天衣无缝了，反正杨道济是怎么听也没听出毛病来。
但实情当然不是这样。
宝珠先已知道了瓦剌将在今秋南下，是以便格外关注西北的消息，这才能第一时间得知瓦剌的动向。
说起这事，杨道济的神情有些凝重，他不知宝珠说这个何意，便只点了点头。
宝珠知道自己说这个是有些僭越了，毕竟妄议朝政在武朝也是一项大罪，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在这一件上，绕也绕不开，索性大胆一回。
好在杨道济还没让她失望，总算没有斥责与她，也没有甩袖离开，宝珠便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精力没白费，便道：“西北异动，只怕边军又缺军饷了吧？”
毕竟国库空虚这事，朝中众臣无人不知。
申阁老急流勇退，不也是因为这个？
且前世裴庆当上了户部尚书之后，之所以能迅速地施展“纳银代米”的盐政改革措施，就是因为朝中用兵，急需粮饷。
杨道济本来已经觉得自己没有小觑叶宝珠了，没想到，她这番话，叫他的惊异又升了一层。
他收起心底那一点点轻视之心，郑重点了点头道：“不错，叶姑娘有何见教？”
“见教不敢当，”宝珠笑得十分开怀，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更加笃定了：“流民所之事，殿下尽知，我也就不多说了，那背后算计我之人，如今却是有了眉目……”
听到这里，杨道济忍不住道：“你欲如何？”
宝珠嫣然一笑：“不欲如何，”随即转了话题道：“近期我家大约要惹上官司，只请殿下到时莫要出手相助，切记袖手旁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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