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甩了道苍劲的弧,凛凛的刀身贴在他的手臂旁。薄燐反手握着残雪垂枝,向百灵抱拳一礼:
“……薄燐何其幸运,二十年春秋,有你作陪。”
明百灵抱着怀里永远不可能穿上的水红嫁衣,眼睛里是茫然又难过的泪光。
薄燐垂着淡金色的眸光,淡淡地笑弯了眼睛:
“往后余生,漫漫长路,我独行去。”
——至此阴阳两隔,尘缘已尽,不必相送。
喀拉拉——
薄燐心魔已失,白雪飞零的世界骤然失去了支撑,自外向里轰然坍弛,白头的山川与人居,皆向上化为了渺渺的风尘。
明百灵抱着水红色的嫁衣,惶惶地看着天地的异变。毁天灭地的崩坏终于波及在了她身上,女孩的长发、衣袂、怀里的嫁衣,都化作了向上飞零的尘埃。
百灵茫然而惊恐:“小薄爷,这是怎么一回……”
女孩脸色突变了几个来回,冥冥中因果重新连接在了一起;在薄燐这一处小小的心魔幻象里,明百灵猝然回忆了起来,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。
她不可嫁给他。
她不可能与他长相厮守、白头偕老。
她坐在门槛上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嫁衣,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穿上的。
不可能。不可能。不可能。
——她与薄燐之间,都是一刀、一刀、又一刀的天意。
“……真残忍啊。”百灵恍惚地想,“怎么在心魔里,我还是没来得及穿上给他看呢?”
喀——
百灵的身体终于开始崩坏,薄燐垂着眼安静地看着她一点点的消失。百灵似乎是想抬手碰碰他,可惜指尖已经先一步化作飞零的尘烟。
“小薄爷。”
天地飞零,万物崩解,百灵在耀眼欲盲的白光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:
“没关系的。”
“等你老到拿不起刀的时候,再闭眼做做梦吧。”
届时我还能停留在这个年岁,还能坐在门槛上,对你说一声——
“欢迎回来。”
至此大风过境,尘埃息歇。
尿了裤子的船家发现自己又坐回了甲板上,惊得呆了:“刀、刀爷,我们怎么又……”
——又回来了?
船家本来想询问完整的,但是又识相地住了嘴。那个一刀能令天地变色的刀爷此时正拄着他那把漆黑的神兵,半跪在地上,原本挺直的背脊战栗着弯下去。
他在哭。
可能是在刚刚那个老是下雪的地方,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吧。
云雀抱着膝盖,坐在水晶盒子里,安静地望着水晶盒外的男人。
她已经感觉不到梳骨寒的存在了。云雀对灵子的变化极其敏感,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息在迅速的流失,那是另一个“云雀”在疯狂榨取她的灵息。
云雀绞尽脑汁,却无法阻止。这是超出她理解和能力的咒术。
——抽干了灵息,接下来就是炁府。没了炁府的偃师,自然也就是废人了。她没了一身的本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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